“世界很大,你的货会替你去你想去的地方。”
周五的时候, Bruce在读者群中提及这个朋友圈的文案,这份独属于货代人的情怀,很是触动。
1.
疫情快结束的时候,我带方舟去大梅沙玩。
从西到东,1个半小时的车程。怕塞车,那时还没有地铁直达,只能公交中转。途经盐田港时,方舟兴奋地看着窗外的新奇:爸爸,海里有好多船,装了好多铁箱子。
我说:那些个箱子是集装箱,船叫集装箱船。之后我给他科普:那个船是COSCO,中远,中国的船。Maersk,丹麦的,全世界最大的船公司。绿色的柜子是台湾省长荣的,黄色的是德国的HPL。柜子有小柜,大柜,高柜之分,一个柜子能装多少体积,多重的货物......
说的头头是道,眉飞色舞。方舟记住了多少我不知道,反正是引得车里的人一片侧目:看看人家带娃,这知识储备。
好吧,他们不清楚的是:他们的惊叹,对每个货代人来说,都能如数家珍。
方舟是知道我曾经的工作生活的,他问:爸爸,那这里有你运过的东西吗?
阳光浓烈,穿透车窗,车内却好像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。这句话像颗薄荷糖,在我舌尖化开一丝清甜。
我轻声地说:曾经有。爸爸发过去全世界的货。
方舟:全世界吗?
我:对!
2.
出一票货,走一个国。
十年里,细数了一下,我发过的货到过全世界80来个国家与地区。原来日日经手的集装箱,竟藏着这样辽阔的浪漫。
如Laura所说,我曾经就有这种感慨:我也许一生都没有办法去这么多的国家,但是,我可以把中国的货物运到各个国家,当时很多国家和地区我都没听过,真的是感觉很自豪的。现在想法也是一样的,只是多了一条:希望以后可以多出去,走走看看。
想起我自己刚入行时,盯着世界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港口标记发怔,和Laura一样,“我大概一生都去不了这么多国家。”
可当第一票货从手中启程,漂向一个连名字都拗口的小港时,突然感到某种奇异的连接——我的目光,正借着一箱货物穿越山海。
全球旅行,人去不了,货可以。
货代人的足迹不在护照签证页,而在每一张提单的起运港与目的港之间。
后来,我电脑旁常年摊着一本磨破边的世界地图。每走过一新国家或者新城市,我就在那个国家与城市旁画个小旗。
当把自己钉在工位,却把心跳系在漂流的集装箱上。我熟悉了巴生港的繁忙、安特卫普的严谨、长滩港的巨轮如林。我没踏上过那些土地,却比许多游客更懂得它们的脉搏。
十年下来,地图册斑驳如星空,连南非边上的博茨瓦纳、太平洋的努美阿都插上了“旗帜”。
我成了这个世界的隐形旅者。那密密麻麻的记号,是我用集装箱写就的环球游记。有时,盯着那些记号,我会恍惚觉得:那货轮劈开的浪花,何尝不是替我踏出的足迹?
一个柜子抵达目的港时掀起的风,似乎真能穿过屏幕,拂过疲惫的眉梢。这浪漫不是风花雪月,而是用货柜丈量世界的豪情。
3.
比之更浪漫的看法,是如Bella所说,“帮你去见你想见的人”。
曾经,我为了一个承诺全力以赴,甚至拼命,运一辆摩托车,只为完成客户的夙愿。【故事篇:有没有什么客户比VIP更值得你全力以赴?】
那些年,也见过太多这样的“信物”(不只是货物):
四个集装箱的任天堂游戏机,承载着一代人的欢乐童年;挪威客户的佛山家具漂洋过海,塞着供应商为其刚出生的女儿亲手画的祝福小卡片;义乌工厂往摩洛哥的婚礼头饰,珠串间藏着“百年好合”的汉字书法纸条……
这些以物寄情的温柔魔法,点点滴滴,昭示着,货代人运的从不是冷冰冰的货物,而是滚烫的思念、沉甸甸的期待,和人间烟火的千丝万缕。这或许就是货代人最硬的浪漫——用最笨的功夫,成全最远的抵达。
当无数个柜子带着我们的心血漂洋过海,世界早就不再是地理课本上陌生的轮廓。
那些散落在各大港口的集装箱,像一颗颗我们亲手埋下的时光胶囊,封存着青春、热望与职业尊严。
终有一天,我们会沿着货轮航迹反向行走。
去挪威峡湾寻找某年圣诞围巾抵达的码头,到里约热内卢确认看看客户在那里踢球,在巴拿马科隆自贸区举起咖啡杯,来到盐田港,与二十多岁那个熬夜查船期盯货柜的自己隔空致意。
键盘声里,恍惚听见地球另一端,某个刚卸船的集装箱正“哐当”一声落上异国的土地。
那声音很轻,却很清晰。愿你保持热爱,奔赴山海。